黒山脊

  中秋企划4:00 @朝暮会月 
《白丁香》

天花板是黑色,墙壁四面也是漆黑,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
    我想,在大部分人眼中,我是个拿着剧本的人。没有人跟我一样,因此也没有人理解——他们像是怕被我读透一般,在离得远远的门口单膝下跪,低着头,机械地念出报告。而我则对着他们露出假笑。

    我总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我死去,直到我捡来一个不一样的少年。本意只是将他作为一枚棋子,却失算之后他的利爪会撕裂四年未开的落地窗,就那样失去我控制的,一团白色的月光冒失地闯入黑暗。

    ——不同于其他人,他面对我时会颤抖,他会小心翼翼地斟酌回答我抛出的话语,会在千万声“首领”中唤出“太宰先生”。哦,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还活着,是一个独立的存在,是千万太宰治中的——

    太宰治。

    我被他“神圣的无知”所感化,沉溺于幸福之中。他是信任他人的天才。这般无垢的信赖让人无法责备,它是无罪的。但我常降罪于他,自虐般作弄他,恐吓他,盼望他退出我的领地。但一边又恳求那个“惧怕一切”的灵魂在此驻足。但他必然是要离开的,这是这个世界的“自然”,我如此做,只不过是为了最后减轻自己痛苦的一己私欲罢了。

    拜我的放纵所赐,他的根深植入暗色的焦土。他是生长在光明的花,纤长的茎干在昏黑的笼罩下发抖,引诱着阴郁的小丑采摘占有。

    我的内心无法抗拒人类趋光的本能反应,即便会被火焰焚烧得粉身碎骨。但我的背与大腿深陷黑色王座的真皮坐垫里动弹不得,被绷带所束缚——陷落——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坠落——

    地狱。

    为了逃离这灼热矛盾的阿鼻,纠结的绷带缠绕进我的大脑,予它绞刑,我除了自杀别无他选。

    中也说的没错,他只是一名构成员,是特例中的特例,是——

  “怎么?敦君可是我信赖的部下。”

    白月光?不,他是会将我杀死的,戒不掉的吗啡。是我白色梦魇里挥之不去的Morpheus。

    只有我知道我内心深处的狂热与渴望。他一定看不穿我伪装的冷漠,毕竟这是赖以生存的技能。他雪白的后颈将我葬送,我对被他向着微笑的人嫉妒的发狂,于是我给他戴上带刺项圈,穿上遮住半脸的高领风衣,白虎如幼猫一般温顺地服从。但我不能爱他,甚至不能抚摸他的看起来毛茸茸的脑袋,黑手党的首领不能有弱点,以及——这个世界需要我的死亡。

    铁刺给他带来的痛苦不及我的千分之一。

    被他所迷幻,那白色一定是他的伪装色,他的本质是燃烧的罂粟。

  “敦君,你被解雇了。”

    身体在后倾。

    是不舍还是期待?但我已继承其他千万太宰的意志:守护我唯一的挚友。我、友情、爱情,我该如何选择?当这个世界得以延续的时刻,我想所有的太宰都会太息,曾遗留的遗憾与不甘会同我一起坠落,灰飞烟灭。很抱歉我还是一名人类,即使恐惧与厌恶,心室里还是流淌着人类特有的感情,且为其赴死。

    我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。记忆在几秒钟内疯狂在脑内翻页,我眯着眼向上瞥了一眼楼顶。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,以致于我认为我所看到的探出的杂乱白毛一定是人临死出现的幻觉——或也许是其他太宰的记忆,我最后的想法竟是——啊,我和他的命运还在其他的世界缠绕着啊。

那么再会了,敦君。

    如果有人收拾我的遗物,他该会发现 完全自杀手册 的内页夹着他的相片,将那薄书翻开看——那就是爱情。

  “不,那只是一朵月白色的丁香花。”

/文   混世贵无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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